星期四, 11月 16, 2006

記記記,一次過(寫完了,更新了)

啊。下雨了,我站在吹著點涼風的街頭,貪婪呼吸落在城市中雨的味道。和著城市塵埃的雨之味道,與落在泥土上泛起的,是很不同的氣息。氣息總是我的隨意門,一鑽進鼻腔,就載我到某想像中的老好日子。冷天(都不敢稱冬天了)的味道,更要珍視,就像愛情一般。

抓牢這個帶來涼意的日子,寫。一定要寫。

都說不上多久沒以寫blog的心情和文字,來清理腦中的狂風與落葉。9月開學以來,中楊天命所言,忙忙忙,過去一個多月是寫了許多字,但多是把自己變作紀錄的一支筆,聽寫別人的故事。在忙亂中、在不同的文體中,真怕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還好還好,今天回來。

(1) 電視精與電視劇

房間,既是睡房也是工作室。有那麼一段時間,從休息到工作工作到休息,就是把屁股在床與電腦椅之間來回。只有一天三頓飯,是與電腦痛別離的時候,而入屋的媒體是永遠的下飯菜。早上是好天出發唔好天一樣出發的那個節目(老實說,自道兄、飛哥撤下來後,就每況愈下,至近日換上某盧姓女主持只懂在一邊係又笑唔係又笑後,更是慘不忍聽,試過轉港台,但更不堪,只好再回台;何不耳根清靜算了?沒法子,一家人已太習慣這樣來開展一天的生活)。

午飯,冇得走,一定是鳳凰衛視,看了不少紀錄片、名人訪談。晚上嘛,呵呵,我家吃得晚,正值《高朋滿座》。開始的時候,難免破口大罵,枉了我那半小時歡樂時光。無聊是其次,主要是不好笑、一點都笑不出 ─ 如果它的意圖是成為喜劇的話。但後來,竟慢慢看出一點「好看」來;再慢慢地,也學會笑了。這部肥皂喜劇的笑點,不在故事情節,而在表達形式;也就是說,引人發笑的不是排比式每人一句對白的內容,而是他/她們竟然說得出這些話、還要那麼認真十分相信地說。用「分明搞爛gag」的角度,就能輕鬆享用我的電視汁撈飯了。

再打後,我發現自己的觀感經驗,對那重複又重複、對偶再排比的結構,漸漸生出依賴,在當中找到一種懶懶的安全感。那半小時裏,把頭腦交托給最簡單的結構與預期,我那無法停下的腦袋獲得比在睡床上更好的休息。這種安全感非常熟悉,有點像……有點像,長大後重翻《老夫子》。

不是要批判也沒必要平反,不過是多多限制無乜選擇下一點平實而真切的生活。

喔,還有,我不會忘記,兩年前《皆大歡喜》曾救我一命。

(2) 人人手(機)裏有一顆天星

11月11日晚上到了中環天星碼頭,沒怎麼看鐘樓,反而看人。置身人群中,我總容易失焦失距失落位置。人堆中,有人眼紅紅,有人興奮得雙眼發紅,有人拍手,有人默哀。既是默哀,當然讓前來參與倒數派對的叫喧整片壓倒。亂轟轟亂轟轟,還好,我耳畔有王菲舊曲精選在來又如風,不過,唱在我心底的,明明是詹瑞文扮Edison︰同熱愛這片土地大家刻骨銘記……

消解再消解,又好似唔係咩都冇晒喎。

12點敲響那歷史不再的音符,人人手執一機指向天空。我總好奇,這種最就手、最方便、最容易、最貼身的紀錄方式,如何模塑了紀錄的行為與內涵與情態。假如那一刻手中機忽而隱影,眼睛,會否頓然失措?

我失焦,所以那晚一張照片都沒拍。只後悔,找不到一個角落,靜靜看多兩眼。

(3) 遍地紀錄與哀愁

這幾個月,好像都在進行著頻繁的紀錄,用眼睛、用文字、用科技。每一紀錄的需要,都是一份哀愁。

因為,粗卑菁英主義─從某討論區某君言論得到啟發,是那麼頑強、那麼壯大、那麼動搖無望。

潔癖,是粗鄙菁英主義的表癥之一。Le Corbusier要殺掉街道的壯語以不同的語言不同的句法,在變奏在迴響。一種想像中的窮(及其人),正好站到潔癖的對立面。

早前有幸訪問一位有錢人(真是很有錢的那種有錢人),促使有錢人從不是那麼有錢一路走來的,應是一種要成為最乜乜與最物物(可供填充的概有高、大、現代、國際化)的雄性野心(不知Le Corbusier可曾鼓舞了他的夢想)。對此欲望的追尋,必然包含了對過往(一種相對的窮)的摒棄。要實踐這個夢想,容不下對破舊的半點拖泥帶水,因此大牌檔只能是不符衛生的潛藏危險---即使你曾蹲在街邊吃得個碗底朝天、市井生存網絡只能是龍蛇混雜的罪惡溫床---即使你曾受惠於拍膊頭的幫幫忙;小街區的空間自主只能是罔顧法規的空間失序---即使你曾片刻感受過把街道當作家的爽。否則,最乜乜與最物物的權威及其光明潔淨將以何為襯托?在井然有序的管理邏輯以外亂七雜八莫以名狀的東西,必須去之如切除惡瘤。此謂之發展。

啊,這不正是眼皮子底子進行著的香港故事。發展,一路的自我否定。

而比有錢人的想法更重要的,是相對有錢人而言的窮人,也並非必然不抱有這套想法。

如果維持舊區既有模式,僅只停留在為那相對的窮人提供可以生活的水平,那距離有錢人的發展故事,並沒走太遠。因為言下,最乜乜與最物物本身並沒什不妥,問題只出在那相對的窮人消費不起、被拼棄在外的不公。可難道,設若所有人的購買力都如有神助被提高了的話,我城就合該處處朗豪、地地翹峰了嗎?

還是未觸碰到最根深柢固的文化養份。那鞭策著幾代人努力工作的階級神話,滋養著兩端的,都是同一種養份。那只是改朝換帝的老故事。

所以,文化的角度,重要。發展,並非是不辯自明的。正應該,從「發展」思想起。

(4) 誰下的紅鴨蛋?

為什麼?主要都只談蘇丹紅鴨蛋?鴨子呢被餵吃蘇丹紅長大的鴨子呢?怎麼都在報導的視域之外?鴨子糞呢?流到河裏落到田裏、魚吃了鳥嗜了的呢?

睇你唔到聽你唔到。好味。好食。食食食食食。

災難。

4 則留言:

匿名 說...

那一晚我沒有上尾班船, 只是徬晚匆匆吃了點東西, 拍了些照片當還自己一個心願就算了 - 因為我知道, 以後我就不會常常在中環下船了.

那一晚, 看著身邊的人拍照, 上船時像趁墟般, 我又在想: 唉, 看來又是只有湊熱鬧的多了. 然後, 一切就 business as usual, 頭也不回...

說來有趣, 前天老闆(一位有時頗令人討厭的中產階級)發現我拍的鐘樓照片都懂得走過來問我 "為什麼不把這搬過去新碼頭使用?"

對於意見(除了工作上)從來相左的我們, 實在少見. 不過, 我想這也是不少中環/尖沙咀人的心聲吧? :)

Julian 說...

《高朋滿座》基本上是一套廣告雜誌,有甚麼人贊助劇情就會出現甚麼(包括DHL和碧桂園)。早陣子跟朋友吹水,建議Pizza Hut贊助下一輯幪面超人,反正主角循例會騎電單車,將他平日的身份設定為送餅員又有何難?(笑)

天星最後一日,在碼頭聽見水手叔叔互相閑聊,說新碼頭比較好泊。工友意見的確要聽,但作為一個坐慣離島線的乘客,我覺得新碼頭靠近港外線碼頭,那邊浪大,儘管開揚易泊卻不易放跳板。至於文化價值,一直訝異為何沒有人談論天星小輪成立的波斯淵源,或許這不在本土文化記憶的視野之內吧,就像中亞南亞裔人士常被忽略一樣。

熊一豆 說...

male,謝謝提供連結﹗電視播的時候,正好看了個尾,會再看。天氣呀,真的反常,才剛乍涼就又熱了,要穿得對衣服,還真考功夫。

trancelove,在工作上"除了工作"意見相左,你是幸運的﹗

julian,李思捷應是成套劇最搶的一個。越睇越覺得佢似老夫子,尤其睇完佢最近賣的一個"急才"廣告,在白襯衫上以水筆畫出領帶。

其實天星碼頭對我來說,是一整個空間,也是cognitive map裏的一個座標。那包括了鐘樓、包括聲音、包括書店、包括人力車及車伕、雪糕車及雪糕。也因為這個座標,連結起大會堂、皇后碼頭、郵局。那是一個整體。

匿名 說...

高朋滿座實在拿了我的命
我還沒培養到這樣的一顆心去學會欣賞這套劇

佩服熊一豆道行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