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12月 26, 2006

「本土行動 匯聚皇后」




十二月二十六日﹝二﹞晚上八點

社運前輩夜話,從蘇守忠天星絕食談起(嘉賓:莫昭如、張彩雲、陳順馨等)

十二月二十八日﹝四﹞晚上八點
天星與新本土運動論壇﹝嘉賓:長毛、蔡子強、陳景輝等﹞

十二月三十日﹝六﹞下午、時間待定
本地創作音樂及詩歌會

零七年一月二日﹝二﹞晚上八點
以香港本土文化及市民自主為題的獨立短片分享

零七年一月四日﹝四﹞晚上八點
PLAYBACK劇場

地點:皇后碼頭

星期日, 12月 24, 2006

決心

今天晚上,有一個集會。關心、愛護這個我們生活其中的地方,就請來參加﹗

盼望天星的聖誕

日期︰12月24日
時間︰晚上8時
地點︰中環舊天星碼頭
內容︰錄像、音樂、舞蹈、劇場表演等

天星倒下了,人民站起來!


保衛天星碼頭的民間聲音,從來沒有間斷,連月來,參與者由部份熱心市民、專業人士及文化團體,已擴展至廣大學生、學者以至全香港市民,現已發展成全民運動,一群學生與市民更曾發起絕食抗議,要求停拆天星碼頭。

這場運動說明香港人對文化並不冷漠,他們關懷自己的歷史,渴求民主參與規劃公共空間;可是,政府官員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市民的聲音,不單沒有考慮專業團體提出的另類方案,就連市民要求暫停清拆天星,再作商議研究,亦得不到官員的答允。

面對這樣的政府,我們還可做些甚麼?

平安夜晚上八時,我們會於中環天星碼頭舉行「盼望天星的聖誕」晚會。我們會燃起燭光,除了表示我們的憤怒,更是向政府展示一股公民力量。天星碼頭的事件不是一個終結,而是一個開始。我們熱愛香港,因此我們會用人民的力量保衛我們的文化,保衛我們的歷史。

請參加「盼望天星的聖誕」集會,讓政府聽到人民的聲音!

「復修天星,保留皇后!」「天星倒下了,人民站起來!」「文化都會,人民參與!」

文物保育監察 (Heritage Watch)

星期五, 12月 22, 2006

中環街市─待拆?

冬至,走在中環另一角




具體的位置可能複雜,但基本的問題還是簡單。

只是答案慣來被怯懦和遲疑推移。這個地方需要的不是更多如肥皂泡的悲情,不必了。接下來的思考應關乎具體。

吸氣,呼氣

這一個星期過得混亂,經常不知時日。像是寫了很多字,但其實只是強烈感到寫的需要,在寫中才能理解自己、理解狀況。但其實,還是感覺未能觸碰到某個存在的核心。所以把這些文字稱筆記,以作他日可望深思的憑藉。寫的需要,配合了一種兜底翻的語言更新的蠢動。但難堪處是,徒有其力,卻未能賦以形實。此為之觸摸自身的邊界。

自身以外。世道紛亂,要找一個能昂首挺胸、堅定不疑的位置,實在不易,需要耐心、需要知識、需要智慧。

我從不是社運中人(也很懷疑自己能成為社運一份子的可能性,主要在性格所限,慣性地在投入什麼的時候同時抽離自身),但以我低度的理解,不同的組織、群體之間,還是很欠缺連結---若非是太多的相互指斥。我也不知道,這是香港文化根深柢固的一部份嗎?

(哈,本以為今天真的能夠重投該完成的工作,卻發現自己依然在這裏寫。也替一個將進行的計劃著手做一些基本工作,有興趣了解官塘,可一讀。)

官塘重建
官方
市建局︰
為觀塘項目展開公眾諮詢(2005.11.4)
林中麟:觀塘重建最大挑戰(2006.8.12)

民間的另類聲音
電子明周︰
觀塘變臉前
衛紅︰市區重建觀察:觀塘 (2006.12.17)
百目鳥︰
挽救觀塘 - 舊區重建與精髓保留 (2006.10.24)
朱凱迪︰
從觀塘的十蚊飯看市區重建和最低工資 (2006.10.15)
朱凱迪︰
請聯署:《還觀塘居民商戶一個真正的諮詢》──就觀塘重建設計方案提三點要求(2006.10.9)
史穎怡:裕民坊並不是廣場(2006.10.9)
eg9515︰
觀塘系列﹕銀都戲院 (2006.9.29)
eg9515︰
觀塘民間故事﹕臨時市場羅伯 (2006.9.27)
朱凱迪︰
觀塘民間故事:蛇有蛇路、鼠有鼠路?(2006.9.27)
原人︰觀塘居民故事:重建後的觀塘不再屬於我 (2006.9.23)
梁寶︰ 觀塘根本就要消滅!─簡記「香港城市規劃─社區融論壇系列」(2006.9.19)
羅慶鴻:
市建局需留意角色定位(2006.9.13)
朱凱迪︰觀塘重建系列:「借居民口趕走居民」的宣傳詭計 (2006.9.17)
朱凱迪︰觀塘重建系列:是諮詢文件、還是樓盤廣告?(2006.9.11)
eg9515︰觀塘重建系列﹕觀塘重建遺漏了什麼人(2006.9.5)
吳家鎚﹕觀塘重建要有新思維(2006.8.24)
衛紅︰
遠觀利東街:殖民幽靈下的經濟自由與政治保守趨勢(2006.8.16)
吳家鎚:觀塘重建 宜小規模漸進改造(2006.5.20)
陳景輝︰
側寫立法會九唔搭八論市區重建(2006.5.18)
小狼︰我和她的apm──觀塘重建前的甜頭經驗(2005.11.26)

星期三, 12月 20, 2006

保歷史保文化參與發展---運動進行中



(1)
阿晨趕起了一個資料庫,集中由保衛天星而發起的相關活動資料和紀錄。謝謝﹗

保護天星運動到人民自主 — 活動紀錄和資料

(2)
昨天讀到一篇好文︰

馬家輝︰ 我,卑微的銅鐘,在廢墟裡睡得非常安穩。

部份節錄︰「 …… 怎可能不羞恥呢? 一些政府高官, 以粗糙劣拙的方式諮詢所謂民意於先、以斷章取的方式隱瞞報告事實於後, 昂昂然、凜凜然, 自以為是全知全能的上帝, 呼風喚雨, 填海造地, 視歷史為無物, 壓文化為糞土, 以「發展」之名意圖消滅既有香港, 以「經濟」之旨努力操控百姓眾生, 這一切, 看在早已學懂珍惜歷史記憶的正牌國際大都會眼裡, 難免可笑。高官們口口聲聲說「早已做過諮詢」, 但真正問題是, 好好的一座碼頭鐘樓, 高高的矗立眾人眼前, 明明值得保護保留, 如此簡單的事情擺在前面, 最初為什麼還要在諮詢計劃裡提出拆卸之議、 看看是否有人提出反對呢? 為什麼不能從一開始就自動自覺地想辦法將之保住呢? 是否只要沒有反對聲浪, 就敢於妄動而行、為所欲為? 市區的重建和發展計劃, 是否都要建立在「有反對就考慮保留, 沒反對就想點就點」的狂妄基礎上? 箇中邏輯, 不是「反智」, 又是什麼?……」

(3)
復修天星.保衛皇后.人民規劃大會
十二月二十(星期三)、二十一(星期四)及二十三(星期六)---廣邀所有市民參與

甲)活動內容:
天星事件盡露香港政府在規劃事務上的專橫與不民主,就此我們了解到,要爭取,就要人民積極參與,故特設〔人民規劃大會〕,連續三天,希望活動過後,可以就整個受政府的海濱長廊計劃影響的地區,有系統地提出一份民間的中環海濱規劃案。

第一天活動:人民規劃大會第一節
20/12/2006 星期三 7:30pm 舊天星碼頭
內容:
一)如何做人民規劃?
講者:灣仔H15關注組
灣仔利東街街坊去年做了香港史上首份民間自發,由下而上的規劃方案,我們將邀請他們講述街坊自己做規劃的經驗,以讓參加的市民作參考,想像自己的參與可能性與參與方式。

二)英國大笨鐘專家講解鐘樓價值
講者:Neil Brennan Wright先生(設中文翻譯)
Wright擁有超過22年維修機械鐘的經驗,包括英國的大笨鐘。他專程由英國飛抵本港,迅速檢視了天星機械鐘和銅鐘的情況,Mr Wright將會與大家講解重置鐘樓的可行性。

三)天星碼頭民間方案陳述
講者:熊永達博士 (理工大學土木及結構工程系副教授)、SEE網絡
熊永達博士就天星問題做了一個規劃方案,並已提交城規會審議,其方案嘗試打破政府的「有保留無發展」的二元對立框架,做到保留與發展皆有的雙羸局面,此環節主要是講解此方案,讓市民了解及提出意見。

四)人民參與規劃
是日參與的所有市民對民間方案提意見,以及一起重新想像我們想要的中環海傍空間。

第二天活動:齊來認識及欣賞皇后碼頭
21/12/2006 星期四 1:15pm 皇后碼頭
講者/導遊: 許日銓先生(香港大學美術館館長)
內容:由許先生帶大家遊海傍,講解皇后碼頭的歷史和特色,及其與就近建築物(如大會堂)的緊密關係。
聯絡:周先生(97263311)

第三天活動:人民規劃大會第二節
23/12/2006 星期六 2:30pm 舊天星碼頭
內容:
完善第一節規劃大會的討論,提出可行的「復修天星 保留皇后」人民規劃案

乙)活動構思及源起:
從天星碼頭-->皇后碼頭-->灣仔囍帖街、藍屋-->荃灣舊區清拆後變成一座座屏風樓-->旺角波鞋街-->油麻地廟街及古老警署......
以上無論哪一件城市規劃和發展,做什麼與不做什麼,都實實在在地影響著我們的日常生活和生活品質。
「諮詢式民主」就是「諮詢完你都唔知﹗」。這種城市規劃的方式,怎可算是「與時並進」嗎﹖

一)強勢領導的極致--行政霸權
在 天星事件中,我們可以見到,兩個月來,特區政府多次漠視發自民間、專業界與議會內的反對聲音,充分顯示了以強勢領導演變出來的行政霸權。政府不但漠視理性 討論,繞過各種協商機制,於立法會休會之際武力清場,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清拆天星,避過28天向環保署申請的「噪音管制許可」正式申請,運用行政指令乘 夜拆毁天星碼頭的鐘樓主建築。
在示威期間,多次向示威者施行過份武力、嚴重違反基本人權,亦打算控告於和平示威的市民「阻差辦公」及「行為不檢」等罪名。
政府對市民強烈而清晰的意向充耳不聞,彰顯了香港政府行政霸權的暴力!

二)誠邀「你」--這個時代沉睡的巨人,是否已被消失的鐘聲敲醒﹖
政府官商勾結,批出一個又一個地產發展項目,整個城市發展毫不顧念本土特色文化、社區民生和社區網絡,恣意漠視民意。
在 今次的事件中,即使用到公民抗命的方式,拆卸工程才稍為延緩,讓社會大眾喘息,讓事情有機會被討論,在天星事件上,社會行動和公民抗命,打開了一個契機, 讓人民開始嘗試參與規劃。因此,我們便有了這個〔人民規劃大會〕的構思。現在,我們誠邀「你」,這個時代的巨人,提出你的意見,共同規劃整個中環海傍地區 (包括天星碼頭/皇后碼頭)。
希望透過這次活動,有參與的體會,體現自主自決的人民規劃。

三)可持續發展:不是「有保留無發展」
我們不是「有保留無發展」份子,我們認為某些更新是需要的,我們只是關心如何可以尊重不同的選擇,尊重本土文化,做可持續的發展。
民 間有就今次天星碼頭問題,向城規會遞上了另類的方案,現正在審議過程中。然而,市民似乎對這個民間方案亦所知不多,因此,我們希望邀請方案的策劃人來向公 眾解釋其方案:如何可以既做到原址保留,又可以容許發展工程,做到雙羸局面,打破政府行政霸權下的「有保留無發展」的二元對立論述,讓香港成為有記憶、有 文化、有民生、有發展、有民主的多元城市。

一群香港市民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八日

星期二, 12月 19, 2006

我的反拆天星筆記(4)---警權



刷牙的時候,瞄到浴室地上立著一瓶潔廁劑,名字叫「多霸道」。真是好名字,原來潔癖與霸道還真是雙胞胎。

警察,應該是治域內的清潔劑,只是,骯髒的定義,由一小撮掌控了大部份資源與權力的潔癖者,來任意賦予。

從去年開始,我就覺得與前線警員面對面、四目交投,是一種難堪的境況(抗爭的對象與警察完全無關)。雖然對著當中某些警察,我不至於冷靜得可以眼睛不冒火,但我還是願意去理解,要求他/她們超越工種預設的限制,幾乎等同盼望奇蹟。如果在對峙的過程,忽然有一個警察鬆開手說︰大家都係香港人,同熱愛這片土地,你哋走喇……

可能會輪到示威者目瞪口呆唔識反應。

12月15日凌晨,我在想的是,香港警察,有沒有底線?

當面對一群有訴求、手無寸鐵的市民時,所謂的執法者,在作為遏止市民訴求的工具時,還有沒有作為個體的底線?可以理解,對作為權力工具的警察而言,扣押、拘捕、抬人,這些都算不得是什麼。可是,如果上頭命令要執行的是進一步的暴力呢?用警棍毆打?或甚至……開槍?是否存在一條底線,令前線警務人員會說︰我做唔出,最多劈砲唔撈……

這幾天的近距離觀察,在那不(准)流露任何思想情緒的臉皮底下,還是能看到些微的差異。有的警察,真的很兇,即使沒有衝突的時候,目光掃過來都兇猛如獸,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對這一類,我真的沒什麼把握。還有一些,掩飾不住一肚子的怨氣,寸寸如那旺角古惑仔,但明顯有點「咬」底。也有少數,被流著眼流的市民責問「點解要咁樣對自己人」的時候,閃避地收回目光。

不過,當臨陣對峙,紀律與服從自然會連這些微的差異都全盤去掉。也的確是,「譬如水寫地,正自縱橫流漫,略無正方圓者」。前面說過香港人冷漠、刻薄大有人在,那麼希冀在這群人中成為權力工具的,竟會在爭持的局面懷有正義與惻隱,就幾乎是在要求一種接近聖人的道德感了。

To be or not to be要能夠成為一種掙扎,本身就預設一個太高的門檻。至少不同的學者都告訴我們,大部份香港人,amoral。不過學者強調的是其neutrality,但對我來說,amoral比immoral更墮落。
在沒有民選基礎的政權下,所謂「執法」,只是執行和守衛當權者的意志而已。

於是問題再回到,有沒有底線?

12月14日晚,手無搏雞之力的我,走到外圍觀看被圍困的人。因為形勢實在比人強,所以就只有發揮想像。這個時候,如果市民中有個黃飛鴻或苗翠花,那該多好﹗也不必難為那些其實頗無辜的差人,只輕如蜻蜓點水般踏過一頂頂藍帽子,就把被圍困的朋友一一救出。就算冇黃飛鴻、苗翠花,俠侶北北蟬都殺﹗
從這個角度,香港真的需要正義的朋友﹗

其實歷來對各種俠客的文化想像,都產生於對既有權力建制的反抗與乏力。先前已經說過,香港的悲哀,就在於過去廿年來,連黑玫瑰都成了調侃對像。

如果你的孩子,睜著純真的雙眼對你說︰我大過要做警察,維護正義﹗
你或應回答︰阿仔/阿女,要維護正義,做唔成超人就做個普通人,但千祈唔好做差人。

相關︰
鄧小樺︰我很認真。拜請廣傳、代貼到各大討論區


(太累,要寫的暫時都寫完,要停一停。啊,有好多嘢未做﹗)

星期一, 12月 18, 2006

我的反拆天星筆記(3)---香港人


首先,非常感謝前線的天星保衛者,謝謝您們﹗

若非您們的銳意突破,這個地方的抗爭,大概只會一直膠著在「示威人士和平散去」的那池死水。我那麼笨拙地年復年行「7‧1」、行「12‧4」,結果每次只被更多的無力感滲透。謝謝您們的勇敢和創意﹗

(1)
天星,開啟了「順民unlearnt」的過程。

現在看來,特區政府以為執到舊金的世貿部長級會議,真是無心插柳的功德。去年同樣時間,南韓農民真的教會了我們不少。

不過,必須鄭重聲明的是,請別立即把這種打開新局面的抗爭方法,等同暴力﹗


認清這點是非常重要的。若把意圖進入鐘樓地盤和到禮賓府都算作暴力的話,那為何你又對無理的扣押、無理的拘捕,這種假法律之名進行的暴力,視而不見?難道,一身制服,就已足夠獲得你對暴力理解的豁免權?

我多麼不想重複「和平、理性」這對窒息想像力的詞彙,但我無從否定,這根本是這幾次行動的性質。若你從沒到過現場,而只懾服於電視機上juicy的畫面,那讓我來告訴你,12月14日晚在地盤門口的集會,是如何進行的。並沒什麼大會,也沒什麼主持,握著麥克風的前線示威者,除了會帶口號帶唱歌,更多的時候,其實在分析現場形勢,讓參與者作出判斷,選擇自己的位置︰例如沒有心理準備與警察有任何肢體接觸的可以怎樣做、有心理準備面對被拘捕的,又應該怎樣做。那是一個學習在衝突中如何保護自己的過程。人群中偶而也會有人情緒激動,除了長毛會擔當調停的角色,穩住大家的情緒,參與者也會彼此拍拍膊頭,呼籲激動的人冷靜。而麥克風基本上可以說是開放的,任何一個參與者有話要說、有意見要表達,也可以直接說出來。

如果這樣的示威者,你仍堅稱為暴民,我只能說,很遺憾你不願意張開眼睛、張開耳朵。

不做順民=/=暴民。

如果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親愛的香港人,您還以為保衛鐘樓只是為了對一個正方體石屎建築物的私密戀棧、是一些傻人阻住個地球轉,那麼我只能簡短地回應︰您讓我知道還需要培養更多更多的耐性和平靜。

(2)
其實最大的問題並不在曾蔭權或孫明揚,因為他們的舞台時間,始終有限。真正的問題,在香港人。

嘩啦啦一代又一代香港人走過,都把什麼價值承下來傳下去呢?

說到這裏,我有點難堪。

如果最主流的流行文化的確可以作為某種指標的話,不難發現,無知、愚昧、自以為是、自私、認叻,占據了好大部份的LCM。

例子太多,就以目前香港人面對出生率嚴重下降的問題為例,在香港極度需要年輕下一代的時候,竟然可以提出讓國內優質學童來港的建議,也仍置受居港權影響的港人子女於不顧。原因簡單,香港社會普遍歧視新移民(實質是歧視貧窮),視之為負資產。

只認利益(背後的預設是︰優質學童將來帶動經濟發展)不認人(明明根據基本法是香港人,應享有家庭團聚的權利),是為自私
一廂情願以為優質學童會視居港權是寶,是為自以為是。
不考慮港人內地所生子女(即便貧窮),若培育得當即為人才,是為短視。

單是這一個例子,就幾乎把上列香港人的特質一網打盡了。

不過,無知、愚昧、自以為是、自私、認叻,都不是最致命的。冷漠加刻薄,才是真正的死穴。

持有不同意見,從來都不應是問題,但為何就保衛天星而言,報章、網上討論區等,盡見極涼薄的風涼話?

都是些惡狠狠的語言,要麼把保衛天星的人,形容為阻住地球轉的偏執狂、要麼把他/她們猜度為搏出位、抽水。但發出這些惡毒言論的人,到底有沒有先了解整件事?可知道要發展並不一定要拆碼頭?可知道天星不過是序幕,要被清拆的陸續有來---皇后碼頭、油麻地警署、尖沙咀鐘樓、灣仔街市、喜帖街……………?你可知道,若什麼都不做的話,很短時間內香港將變成一個陌生但到處一樣的城市?可知道天星不獨是天星,關乎的是整體香港如何發展的大問題?你真的願意見到香港一路走來獨有的特色全部消失嗎?難道,你真的很想香港尺寸土地上都是大商場、大屛風嗎?到時別的惡果不說,光是透氣都透唔到啊﹗

口口聲聲唸口簧般唸著「經濟發展」,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自己在經濟發展中,站在什麼位置?

沒有事情是割裂存在的,保衛天星又怎會只是戀棧一個石屎四方體?﹗

冷漠和刻薄,都有一個共同前提,情感元素幾近於零。所以什麼惻隱之心的古老智慧完全失效,也因此香港文化中恆常缺乏正義元素。對於各種因結構原因成為弱勢的群體,多慣常聽到「你死你事」,並以為說起來很有型。這種冷模與刻薄,很多時候,也是跨階層、跨職業、跨性別的,甚至沾沾自喜養肥人家的手來打自己。

為什麼冷漠和刻薄在我們的文化中,某程度占了主導位置?我想,它們應提供了一個自我感覺「頗型」的語言位置,背後大有「看高一線、不會受騙」的優越感。但說到底,那不過是出於怯懦,和缺乏信心的一種表現(於一個成熟自信的人而言,只會嚴正其辭指責進行欺騙行為的人,而不會反過來認為自己被騙就冇面)。面對不了自己的怯懦,就以犬儒來站穩陣腳;面對不了自己的刻薄,就以「XX就人情唔XX就道理」這種貌似又理性又理直氣壯的語句來自我合理化。

這一種自我身份的建構,很不幸,永遠需要一個可以被譏諷、踩幾腳的他者來參與。我的意思是,不抹黑保衛天星的人士,就好像無法表達支持清拆的理由了;又或反過來說,支持清拆行動是反對示威者的結果。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香港人就一直是踩著窮人、大陸人,來建立自己的優越感。

香港人,真的需要成長、成熟、自信。成就這個過程,情感是一個重要的元素。可惜以消滅歷史為本的功利發展主義,正好加劇了冷漠和刻薄的衍生。連「家」都成為一個可消費的概念時,情感還到哪裏找可以滋養的場所?

(3)
不過,經歷了這幾天,我並不憤怒,也並不絕望。因為香港文化,也孕育出另一些人(雖然數量不多),讓我尊敬、讓我學習。一些利東街街坊、一些年輕學者,還有,走在最前線的天星保衛者(昨天讀星期天明報,覺得阿迪特別靚仔)。

我甚至,在曾志偉與錢嘉樂之間的差異,看到一點希望。

鄭希兒表演空中飛人發生意外後,看鏡頭前的錢嘉樂,我其實能感受到他對鄭的關心和不隱,我因而就理解了那句很父權的「冇人要你我要你」只不過是他語言上的局限。那和曾姓佛教徒的死撐,完全是兩副嘴臉。

我願意相信,有些冷漠和刻薄,其實是我們張開口找不到旁的語言。

那就去學吧(包括我自己)。

拒絕走進「更殖民」時代

(*手無搏雞之力,就只有搏客之力。只會有太多思緒,只恨有太少時間,反思文字陸續有來,先貼一篇前文修訂版)

拒絕走進「更殖民」時代
(2006年12月17日《明報》世紀版)


急什麼呢急?

急得房屋及規劃地政局局長孫明揚竟拒絕立法會規劃地政委員會通過的「要求政府立即停止清拆天星碼頭」動議、急得特區政府連日出動逾百藍帽子拘捕要求保護文物的香港市民?

為什麼呢?寧選擇以強橫的手段打壓手無寸鐵的市民,也不肯緩一緩、停一停?

噢,對了,因為天星碼頭剛好過四十九歲生日,只差一年,就達到法定古蹟「五十年」的標準。

抹掉殖民歷史這一章,是強政勵治的特區政府主要「政績」之一,所以,拆天星,必爭朝夕。而更重要的是,醉翁之意不在天星而在「皇后」。

去殖與去歷史之爭

皇后碼頭,顧名思義「莫非皇土」的象徵,一直是港英殖民時代總督就職和離任的地方。1975年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訪港,在皇后碼頭登岸,而九七回歸,末代港督彭定康也是在那裏離開。既是權力更替,就像那獸般要把前在位者的氣味去之而後快,「皇后」二字,著實刺眼。

拆天星、拆皇后,被說成「發展與保育」的矛盾對立不過是個幌子,更深層應是去殖與去歷史的爭持。

的確,天星碼頭,連著皇后碼頭,還有大會堂,形成中環殖民歷史烙印的其中一角。

上世紀60年代大會堂成立,本就是港英殖民政府調整管治政策下的產物,旨在重新統合社會大眾,意圖締造一個以香港為本位的市民身份認同。要知道,一個半世紀前英國人來到這個地方,初建之大會堂、圖書館,只選擇性地在某時段向本土人士開放,是一種有條件的「華人不得進入」。當然,不難想像,這個「華人」,本身更不可能是非尊貴的華人。

所以,現址的大會堂在香港歷史過程中,標誌著把普羅市民納入管治思緒的實踐。 而皇后碼頭與大會堂在空間上連成一氣,兩者牽繫而生的象徵意義,就更是呼之欲出。文化和政治又怎會是歸屬兩個獨立門類的學科。 然而意義的衍生,總難免溢出預設的邊界,因其賦予和詮釋,無論鎖得多緊,始終是一個流動並充滿張力的場所。就像那皇后碼頭除了迎來尊貴的女皇,也是電視劇乃至市民日常談談情吹吹風之地。

天星、皇后以及大會堂,那一整塊毗連的立體空間,以建築、以聲音、以市民賦予的意義、以記憶、以延續,使香港的過去直接融入當下,不必「記起」,無需憑弔。那是有厚度的歷史感在累積。

如果去殖是香港民主進程一個必須的前提的話,那麼構成歷史厚度的種種座標,正是對殖民過去進行反思的指路牌。只有知道從哪裏走來,才知道該往哪裏走下去。多老套的說話,卻又那麼真確。

所以,保留碼頭和鐘樓,意義遠超乎自身。那些以為「保護天星」不過是懷舊情緒在作祟的,只是展露了對歷史的極度無知。消費一種「番抄」的鬆高鞋可叫做懷舊,但天星明明昨天還是日常生活經驗的一部份,懷什麼舊?

也所以,若把什麼拆件重置、拆件重現博物館之類的建議,視為皇恩浩蕩,那不過是溫柔版漠視歷史。一個鐘樓,割離原有語境的存在,只是石屎和金屬的合成物,高興個什麼?除非這個城市有戀屍癖。

隱性殖民在行進

把殖民時代的地標去之而後快,不是去殖,只是去歷史而已。扒開裏面看看,只見一個地方的歷史與文化,成為雄性權力面子爭持的祭品。

當今天仍然有香港人告訴你,我不要歷史呀,我只要錢呀,阿媽呀,我要發展呀﹗

那只是以血肉之身,宣示殖民管治的成功。那是一種由上而下的蔑視歷史在反芻,殖民管治令香港人以殖民史作為自己的發達奇積創世紀(失掉前殖民的記憶),特區管治則意圖令香港人如有雷同地重寫同一部創世紀(失掉被殖民的記憶)。兩度失憶,都有那黃澄澄的金幣在眼前擺蕩催眠。

可是,親愛的香港人,當你工時之長成為世界之冠、當你的健康日差、當你活著只為供樓、當你畢生的成就只見於那數百呎的方格、當城市的步伐急促得容不下你與人與地與物之間半點情感滋長、然而最重要的是你並不見得快樂時,請您停一停、想一想,活著是否只為那可以量化地細數的經濟利益﹗甚至再想一想,那一貫地擲地有聲的「經濟發展」,其實又關唔關你事、有沒有你的份兒?﹗

我多麼想在這條簡單、易懂的程式中,在恆常的dependent variable的位置,把income置換上happiness來向你說明︰

xi: reg income i.education sex age i.place

我更想可以這樣來向量化的腦袋解釋歷史和文化的重要︰

xi: reg 公民社會 歷史感 i.博物館 窺點窺毛窺T-back i.六星級的家

不尊重歷史、不尊重文化的地方,哪來希望?

反對清拆天星,不過是一個起點---當我們以全新的眼睛把自己視作與這個城市彼此相屬的公民。皇后碼頭、灣仔、大角咀、官塘等重建區……名單,長著呢。

星期六, 12月 16, 2006

城市規劃,齊來參與﹗公民自主,繼續上街﹗

(轉貼) 梁寶︰ 人人都是運動的主體!12月17日五點上街去!

前文說到不要低估自己的力量。是的,今天無論你有沒有走到天星碼頭,也許你也同樣無法接受在強政勵治下,鐘樓已然從我們的天際線消失。但我希望大家相信眼前的事實是,這場由政治主導的拆樓事件,已經燃起我們對曾政府的不滿。如果你不願相信鐘樓已毀的事實,但願你會相信眼前這群抗爭者的勇氣,與自己的力量。今天我在天星看見有社工朋友帶同小朋友來親身看看我們正在絕食的姐妹兄弟、有市民紅着眼以不忍的心情探望絕食者、院校的老師與我們連成一線,我們與四十年前蘇守忠的抗權行為遙相呼應。只有殖民者才會以為我們是不能自決的一群。

天寒地凍,為歷史招魂。無力已化成一片怒火並正在蔓延。集會地點天星碼頭,12月17日五點,請站出來!請廣傳。

「保衛天星、市民自決」聯署聲明

我的反拆天星筆記(2)---學習

凌晨收到一個信息,一群香港市民,開始絕食。知道之後,心裏非常難過。

一個政府竟然逼得自己的人民要以一己肉身來繼續抗爭,而抗爭的目的,竟只不過是為了保護這個地方的歷史、這個地方的文化﹗


早上起來,得知工程竟然得到政府高效率的批准,連夜開工,鐘樓沒有了。三個「竟然」,足以道出這個政府的橫蠻、霸道、狡詐。



我希望,有更多的朋友,可以關心香港現在正發生著什麼事,如果我們認同於這個地方,對這裏的人和事並非全無情感、完全冷漠的話,天星,是一個起點。

作為一個非前線的參與者,這次於我是一個學習過程。可能我仍是學得很笨拙,經常不知所措,但這的確是一個學習為自己作決定、為自己行為負責的機會。置身現場,沒有既定程序,沒有人會替你作決定,你只代表你自己,為自己的行動負責,決定自己下一步做什麼,觀察什麼,思考什麼。或許有人會以為,「參與」是被煽動、「參與」是盲目跟從,我並不敢全然否定這種可能性,但我願意以這次參與保衛天星運動的經驗來告訴你,「參與」可以是一種實踐自我的過程,那是把自己放置在一個沒有安全網的位置(在此並非指實質的人身安全),面對陌生和未知。

我們成長的過程,實在太安全,安全得不必選擇、不必決定、不必思考。就像一部設定程序的洗衣機,天天洗。後來,壞掉了。

《愛之頌》裏面提出一個問題,歷史過程中成年期的缺席︰只有年少氣盛,然後就是頹老衰敗,沒有成年的階段。我就想到香港,Y2K的時候,香港忽然酷愛很卡娃依的Twins,並且越愛越年輕,那是自戀還是戀童?假如娛樂文化頗能代表我們文化中一種主導面向時,曾志偉那一代接近花甲之年的人,何以慣性表現出青春期的性曖昧、性亢奮?

或許,天星可以是一個起點,還香港一個成長期,一個自信的成熟階段。

希望有更多的朋友,從不關心開始變得關心,這個我們生活其中的城市。愛她,其實也是愛自己。個人的轉變,與文化的轉變同步;如果大家都能經驗一點成長的話,我相信這個地方會變得比擁有什麼激光匯演來得更美麗。

關心,應從知悉事實出發。政府不斷用技術辭令拒絕暫緩清拆天星的工程,但技術問題,是否真的沒有解決的辦法呢?

阿晨漏夜剪輯了何來發言片段,以證據拆穿政府慣用的技術謊言。


梁寶,在這個很多人雖然關心天星、但頓覺乏力沮喪的時候,釋出了許多正面能量。
敬告沒有上街的朋友:不能被無力感打沉!保衛天星 連結

沒有參與過先前任何行動的香港人,邀請您,來出席今天下午的一個講座︰

「城市發展──專業化及草根運動」公開論壇
日期:12月16日
時間:下午二時半
地點:中環舊天星碼頭
講者:葉蔭聰(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冼惠芳(重建監察)、司徒薇(人民@民主戰車)
回應及公開論壇:梁啟智(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地理系)
總結:鄧永成(香港浸會大學地理系)

這個城市,並不屬於政府。我們應該讓官員明白這一點。

星期五, 12月 15, 2006

香港政府下流﹗香港警察無恥﹗


香港警察無理把十多名在地盤門外的示威者區隔、扣押。

(Photo by Male)

香港警察到底憑什麼把沒有進行任何非法行為的人士扣押?

且看蘋果今天的報導有多濃重的Freudian slip︰

「 雖 然 集 會 人 士 一 度 聲 言 會 以 和 平方 式 示 威 , 不 會 有 較 激 進 的 行 動 , 但 於 九 時 半 , 約 百 名 示 威 者 突 然 慢 慢 走 向 地 盤 ,警 方 立 即 上 前 阻 止 , 現 場 一 度 混 亂 , 最 後 警 方 以 鐵 欄 圍 約 10 名 示 威 者 , 當 中 包 括 日 前 曾 示 威 的 朱 凱 、 何 來 、 陳 景 輝 等 , 其 餘 示 威 者 極 為 不 滿 , 大 聲 要 求 警 方 「 放 人 」 , 更 幾 度 拉 扯 鐵 欄 , 與 警 方 多 次 發 生 衝 突 。 」

修辭上(一度聲言、不會有較激進……但是)明顯是要把責任推在保護天星的人士身上,指示威人士行為過激。但到底有幾激呢?請留意,是突 然 慢 慢 走 向 地 盤突然+慢慢的配搭委實有趣,大概之前的集會人士都是在急速疾走中。

有被扣押的示威者需要去廁所,但卻被要求出示身份證才能放行。結果示威者無奈只得就地解決,而相片中的警察竟以攝錄機拍下過程。

這些香港市民到底做了什麼?要遭受如此被剝奪人權、踐踏尊嚴的對待???﹗﹗﹗

他/她們,只不過是,在保護香港的、被拆得所餘無幾的歷史﹗﹗﹗

但結果,十三名保護天星的市民被捕,被香港警方控以「阻差辦公」及「行為不檢」。

曾蔭權,無恥﹗
孫明揚,無恥﹗
李明逵,無恥﹗
何志平,無恥﹗

保留天星運動新聞稿(15/12):告全香港市民書



星期四, 12月 14, 2006

我的反拆天星筆記(1)---歷史

沒有歷史,沒有希望

一年快過又到年尾,去年催淚彈的辛辣嗆喉在記憶中尚自新鮮,今年12月又以最具體的肉身來經驗權力。權力,不再是一種想像中的對抗,很近,真的很近,以致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不能偷懶,都必須與自己的意志合一,迎接一股外在力量的絕對介入。所以,當我從攔截豬籠車的人鏈中被架走後,身體疲累得很,心裏想,如果師姐的力道用在慣常酸痛的腰背,可能效果會好些,唔好嘥咗啲力。

原來一次生兩次熟,其實也並沒有什麼。

早上到達天星,當時的主題是「尋找孫明揚」。遇到阿藹,她對我說,醉翁之意其實是皇后碼頭。天星,不過是前菜。

的確,天星,連著皇后,還有大會堂,形成中環見證殖民歷史的其中一角。60年代大會堂成立,本就是港英殖民政府調整下的管治策略之一,至少字面上是這樣寫的︰「symbolic focus…to draw together the people of Hong Kong into an integrated community…(and to design) a Hong Kong citizenship based on a loyalty to the local community and characterized by a fusion of European and Chinese tradition」 (Preface to Hong Kong City Hall 1962-1982)。要知道,英國人來到這個地方,建立大會堂、圖書館之初,這個地方本土的人,只能在指定的時間使用,是一種有條件的「華人不得進入」。當然,更可以想像,這個「華人」,本身更不可能是非尊貴的華人。所以,大會堂在香港歷史過程中,在社會整合的策略上,擔當了不能抹煞的角色。

明明在講天星、皇后,怎麼支開了去大會堂,是我離題了嗎?不然。

皇后碼頭一直是港英殖民時代總督就職和離任的地方。1975年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訪港,是在皇后碼頭登岸,而九七回歸,末代港督彭定康也是在那裏離開。皇后碼頭與大會堂在空間上連成一氣,兩者連繫而賦予空間的象徵意義,就更是呼之欲出。

然而,空間的意義是流動的、充滿張力的,是由歷史過程中的人來角逐、來賦予。天星碼頭除了在1966年香港歷史分水嶺上佔了重要一頁之外,也是大眾生活的一部份,有誰敢說這不是集體記憶的一部份?皇后碼頭除了迎來尊貴的女皇,也是電視劇乃至市民日常談談情跳跳舞之地。至於大會堂在象徵意義上的轉變,已前述。

如果民主化已是一個連極權政府都不敢公然反對、只欲一再推延的發展方向的話,那麼這一角中環,正是以其標示了權力的座標,來見證一種反向的發展。


天星碼頭、皇后碼頭、大會堂,那一角立體的空間,以建築、以聲音、以記憶、以延續,使香港曾經走過的路能夠回溯、融入當下,不必「記起」,無需憑弔。那是有厚度的歷史感在累積。

去掉殖民年代的座標,不是去殖,只是去歷史而已。那是一隻新狗公取替舊狗公時,把前者的氣味盡數去之而後快,那只是老男狗的面子問題---卻又同時令人忘懷狗在統治中。(原始和「文明」,實非日常想像中的距離那般遙遠---若對文明的確認只停留在一套巧究西裝造工有多精美的層面)

所以,若對什麼拆件重置、拆件重現博物館之類的建議,視為皇恩浩蕩,那不過是溫柔版漠視歷史。一個鐘樓,割離原有語境的存在,只是石屎和金屬的合成物,高興個什麼?除非這個城市有戀屍癖。(割離語境,易生割離思緒,就像紅心毒蛋,又怎會只毒在蛋心,請放開眼界,也關心一下雞和鴨,河和魚﹗我不是在說動物權益呀,我是說,人也會吃被餵飼蘇丹紅的雞和鴨,吃河水被污染的魚類呀﹗)

當有香港人告訴你,我不要歷史呀,我只要錢呀,阿媽呀,我要發展呀﹗
這只是以另一具具體的肉身,宣示殖民政府的成功--- 由上而下的蔑視歷史在反芻。是的,功勞並不歸屬特區政府。說到底,曾蔭權、孫明揚,甚至葉劉,又是吃什麼奶水大的呢﹗

可是,親愛的香港人,當你的工時成為世界之冠、當你的健康日差、當你活著只為供樓、當你畢生的成就只見於那數百呎的方格、然而更重要的是你並不見得快樂時,請您停一停、想一想,活著是否只為那可以量化地細數的經濟利益﹗而且再想一想,那一貫地擲地有聲的「經濟發展」,其實又關唔關你事、有沒有你的份兒?﹗
改變並非不可能,但只有在文化土壤去尋求、去孕育。而且,絕非一朝一夕。

唉,寫這篇的時候,我多麼想可以置換這條簡單、易懂的程式︰

xi: reg income i.education sex age i.place

若income這個dependent variable的位置可以同等重要地置換上happiness,又或我可以這樣向量化的腦袋解釋文化︰

xi: reg 公民社會 歷史感 i.博物館 窺點窺毛窺T-back i.六星級的家

不尊重歷史、不尊重文化的地方,哪來希望?

反對清拆天星,是作為一個香港市民的責任。反對清拆天星,不只是關乎天星,而是這個城市之後該往哪裏走。

如果民主化、公民社會,是我們作為認同於這個城市的民眾,所欲。

*******************************************************************************

縱有諸般悲哀卻仍認同、珍視這個我們共同生活其中的城市的朋友們,今晚,天星碼頭見﹗

今晚(14/12)晚上七時,將會於中環天星碼頭舊址舉行燭光集會,以喚起市民到城市發展的關注。如果你和我們一樣,不希望天星碼頭就此消失的話,請一同參加,共同展示人民力量!

相關

朱凱迪︰告全香港市民書

阿晨︰在天星,第一次這樣近的面對警方暴力……

Wesley︰雨天星

李智良︰並非懷舊

林輝︰[13/12天星抗爭全記錄] 孫公堅拒保留天星 警察暴力驅趕市民


星期三, 12月 13, 2006

12月13日︰香港特區政府對付保護碼頭的市民

睇住相先,文字容後。





立法會尚就應否暫停清拆天星碼頭進行討論時,警察就開始部署。



香港警察(所謂的人民公僕)準備做嘢,對付手無寸鐵的市民。



警察無故團團包圍示威人士、無理以暴力抬走示威人士,太混亂,冇影到。

香港警察使用暴力場面,見這裏

緊急呼籲:希望各位市民明天(13/12)早上上班時間前來天星聲援!

緊急呼籲:希望各位市民明天(13/12)早上上班時間前來天星聲援!

星期五, 12月 08, 2006

平穩



兩年前,這是一個有坡度的草坪。
我躺在這裏,喝可樂讀,《後殖民誌》。


此刻run regression,我聽,涼風有訊,秋月無邊;虧我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星期五, 12月 01, 2006

今晚夜,來寵愛自己

(照片是隔了車窗拍的,顏色偏了)

出門陽光照上了臉,忽一抬頭,天啊,竟有天,藍雖稱不上很藍,總算是有天有雲。我笑了。也就有了好心情看途中榕樹的輕髯讓風吹將起。都好久了。

(1)
黑沉了的夜,才是最能寵愛自己的時候。躺在地上瑜伽,遠近有致的公路,把車聲帶過窗子,平靜如一浪一浪海濤。一日裏多好的時光,啊,遠離那四面包圍的鑽、掘、敲、打。工程,沒騙你,真的是沒有停過,私人的、公家的,準時朝九晚六以聲音支撐了這個城市的繁華。我後窗對面的一家,看得清楚,牆都敲掉,暴露出原始的牆根。啊,也不一定原始,這些老單位都是千錘百煉過來的,住一戶、蛻一身皮換一身骨。

那天在樓下公園,曼克頓城堡底下,幾個油頭的黑衣人圍著一個美孚老街坊,說她買新樓。老太太說,都住咗三十幾年,搬嚟做乜……黑衣人打蛇隨棍上,住咗三十幾年?﹗咁都仲唔搬?﹗語氣之強,一下失神真令人以為住屋也是潮衣潮物。社會階梯是要喝了忘情水來攀爬的。也只能爬,進入了城市,就注定沒了根,無處回身。

我走在舊居樓下,看看,窗戶、冷氣機的位置,都改裝了。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往那個曾住了15年、哀愁遠勝快樂的住處看看了。即便看了,也沒甚意義,內裏的格局都已改變,一塊地板、一面牆壁都沒有我的氣息。甚至,站立樓底看看,也是荒誕,憑弔什麼呢我又能?當每一層同一個位置又似乎是一種copy & paste的關係。

黑沉的夜多好,我又以書寫來拴牢自己,免得如碎片掉落不知何處。失眠如煙酒,明是傷身卻又令人沉溺。今年8月的時候,我多乖,6點多起床11點多睡,吃得清淡,遠離茶咖啡。一個學期的忙亂下來,艱辛建立的秩序早已一道道失守,近來更是躺著空折騰,不如翻身起來,與自己貼近。

可惜,老了的身體,容不得太多這種愛自己的奢侈。

(2)
《種族歧視條例草案》今日刊憲。

我想起晚飯時見到的羅亨利。上次說覺得李思捷最搶,其實一時忘了亨利。印巴籍人士經公仔箱登堂入室,並且沒怎麼以一種他者形象出現,算是突破。由最初少少戲份到現在擔得起台戲,可見監製在測試市場,也可見觀眾受落。如果觀眾對羅亨利的受落能稍為改變一些人對少數族裔的「啲阿差前啲阿差後」,《高朋滿座》也算是有所功德。當然,我們也心知肚明,羅亨利是個高大有型著重生活享受的有錢仔。

我看《高朋滿座》,其實還會留意一個人,心底總默默希望他能咬到多一兩句對白。說的是李詠豪。可惜到目前為止他永遠只有一句︰要去銀行入數。有時,甚至連這句都沒有,只在背景擾攘。

相信撈電視汁的香港人都會記得他幼年在《誓不低頭》的演出,與鄭少秋的幾幕父子戲,曾賺了不少熱淚。當然,童星再閃,能把光芒在銀幕上延續的,實屬少數,李小龍該是一個極端的反例。不過,李詠豪年幼時在鏡頭前的自信、外露,與成年後的內歛、羞澀,反差太強;而我總是傾向對一些在成長過程中遭遇強烈變故而致心靈敏感的,心懷惻惻。題外話,在他哥哥身上展現的,是同樣程度但方向相反的反差。

(3)
很早的時候就說過,我對天星碼頭及其鐘樓談不上有一種私密印記的情感。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當我想起它的時候,並沒有能牽動腹際、流下淚來的記憶或故事。

但我支持聯署要求政府立刻停止清拆天星碼頭及鐘樓

因為它對我來說,不是一個獨立的碼頭、獨立的鐘樓,而是某一角中環的座標。它們與皇后碼頭作為一個整體,支撐了我的立體中環經驗。一些物事,只有沒掉了,你才會知道自己的經驗中不見了什麼、改變了什麼。無可挽回的。

其實很簡單,你只要閉上眼睛,想像自己從皇后像廣場走向海的方向,然而,一整個碼頭沒有了。在那片土地上,豎起了中環、灣仔繞道---既稱作繞道,應是很繞的。

是很簡單的,就像我站在舊居樓下,會發現一片片的記憶失去依附就開始褪色,然後連自己都要成碎片。沒有記憶的城市,我們的身份像在晨曦中逐漸稀薄消散的魂魄。喔,我又錯了,許是從來就未凝聚過、踏實過。但又不完全錯得了,過去沒有的,並不構成以後不能有的理由。

新的碼頭是遠還是近、是美還是醜,是其次。徹底的問題是,為什麼還要再犧牲海港(除了繞道,未知是否也包括地產)?為什麼我們的城市,要以這種輕蔑自身歷史、文化的粗鄙發展主義來行進?

反對清拆天星碼頭及鐘樓,對我來說,超越本身的指涉。那是以一根微弱的手指頭,向現行整體城市發展、重建的方向,喊一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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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拯救天星碼頭及鐘樓基線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