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9月 17, 2006

細碎拾拾

很久沒有寫了,前些個,不算。都不過是藉由與這個城市的距離,來推移與自己的相近。

(1)
最近,有點乾了。不是有點,應是非常。

在某一種明淨的力量沉穩滋長的同時,也充分意識到想像力的枯萎。或許很久以來已如是,只是缺乏辨識的氣力。可以說,那日漸滋長的力量,正是能夠安靜地去凝視另一種力量在一點一滴消失的勇氣。越來越沉默,應是佐證。(沉默的意思,不一定是減少了從嘴裏發出聲音,有意義的沒意義的。)很尷尬,經常未能配合節奏地對外來信息作出適當並及時的反應。外來的信息,就如投入黑泥沼那般被緩緩吞没,甚至有時連氣泡都沒冒出一個。

腦力激盪這種遊戲其實是滿殘酷的。是最佳探索自己邊界的方法,毫不留情。再怎麼投入演出最佳演員,八寶袋裏抖出來的,總難有令自己吃驚的;各自來路,自個兒心裏明白。

或許想像力的意思,就是始終保持一種單純的信念︰相信還能變動。

每年總有些時日,特別是新春時節,會與一些識久但不相熟的朋友會面。我每視作自我挑戰︰在一個陌生的語境裏,試圖拯救自己。而經常的境遇是,寒暄中被問及在做些什麼、想做些什麼、將成為什麼之類的問題時,那詞彙的布袋就像被狡猾地置換掉似的,答案明明曾是那般的近在咫尺,卻一下子被掏個空,像漂在海中心一個浮標都撈不住地絕望;在滿口胡亂拉扯中,我眼睜睜看著那個自我,如飲了隱形藥水,漸次透明,最後消失。而更惡劣的還在後頭,那就是當這種不舒暢的會面結束後,我甚至無法向熟知我的人複述那般過程。消失的消失。

當這種不暢快的年度會面持續著時,我意識到內含的自虐快意。在那看著自我消失的臨界點上,恐懼中揉合著一種非常接近真相大白的指向,卻總在一閃念間不被捕獲。一再回到那個點上,就是為了那感覺就在一指之外的,那個什麼。

(2)
今天決定放自己一天假。放下幾乎令人窒息(以慵懶人的角度來講)的工作,把腦子騰出來,讀書。在這種境遇中,我對那些被歸類為文學的文字,非常饑渴。又拾起《換取的孩子》。關於書名的這幾個字的由來,在《為什麼孩子要上學》已讀到過,於是一直以為那場病榻中的母子對話,就是出處。但直讀到最後一章,才讀到另一個源頭,Maurice Sendak 的繪本《Outside Over There》中的changeling(被妖精掉包的孩子)。書中極細緻地描述了繪本的內容,忽然心中一陣震動,這繪本我明明看過﹗但不可能,我明明沒有這一本書﹗

終於在記憶庫裏,想起《咖啡時光》。我透過陽子的眼睛讀過那本圖畫書。沒想到兩個故事,竟在被掉包的孩子這個點上,相遇了。兩個故事的結局,都是年輕女子,準備獨力把腹中孩子生下來。「再把你生一次」,這簡單句子承載的力量,即便再纖弱的母體,都足以直面死亡而無所懼。也只有這種力量。

這與我的臨界點,或許在相反的意義上,連接上了。

4 則留言:

匿名 說...

间歇性地大脑空白,如果是间歇性的,还有救。最怕的就是“词不达意”,“没有想法”,最后对话的时候靠“自欺欺人”。不知道是不是有药救的。

匿名 說...

我也感到妳有這些情緒,令人擔心。

妳是誰?妳喜不喜歡這個妳?

生,再生,另一個自己?

坦白說,我未能體會,只願意盡力聆聽、感受。

Caramel 說...

如果乾,還能寫出這一大篇,對我而言,會感恩。

熊一豆 說...

male,一排唔見,你去咗學中文輸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