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月二十六日﹝二﹞晚上八點
社運前輩夜話,從蘇守忠天星絕食談起(嘉賓:莫昭如、張彩雲、陳順馨等)
十二月二十八日﹝四﹞晚上八點
天星與新本土運動論壇﹝嘉賓:長毛、蔡子強、陳景輝等﹞
十二月三十日﹝六﹞下午、時間待定
本地創作音樂及詩歌會
零七年一月二日﹝二﹞晚上八點
以香港本土文化及市民自主為題的獨立短片分享
零七年一月四日﹝四﹞晚上八點
PLAYBACK劇場
地點:皇后碼頭
首先,非常感謝前線的天星保衛者,謝謝您們﹗
若非您們的銳意突破,這個地方的抗爭,大概只會一直膠著在「示威人士和平散去」的那池死水。我那麼笨拙地年復年行「7‧1」、行「12‧4」,結果每次只被更多的無力感滲透。謝謝您們的勇敢和創意﹗
(1)
天星,開啟了「順民unlearnt」的過程。
現在看來,特區政府以為執到舊金的世貿部長級會議,真是無心插柳的功德。去年同樣時間,南韓農民真的教會了我們不少。
不過,必須鄭重聲明的是,請別立即把這種打開新局面的抗爭方法,等同暴力﹗
認清這點是非常重要的。若把意圖進入鐘樓地盤和到禮賓府都算作暴力的話,那為何你又對無理的扣押、無理的拘捕,這種假法律之名進行的暴力,視而不見?難道,一身制服,就已足夠獲得你對暴力理解的豁免權?
我多麼不想重複「和平、理性」這對窒息想像力的詞彙,但我無從否定,這根本是這幾次行動的性質。若你從沒到過現場,而只懾服於電視機上juicy的畫面,那讓我來告訴你,12月14日晚在地盤門口的集會,是如何進行的。並沒什麼大會,也沒什麼主持,握著麥克風的前線示威者,除了會帶口號帶唱歌,更多的時候,其實在分析現場形勢,讓參與者作出判斷,選擇自己的位置︰例如沒有心理準備與警察有任何肢體接觸的可以怎樣做、有心理準備面對被拘捕的,又應該怎樣做。那是一個學習在衝突中如何保護自己的過程。人群中偶而也會有人情緒激動,除了長毛會擔當調停的角色,穩住大家的情緒,參與者也會彼此拍拍膊頭,呼籲激動的人冷靜。而麥克風基本上可以說是開放的,任何一個參與者有話要說、有意見要表達,也可以直接說出來。
如果這樣的示威者,你仍堅稱為暴民,我只能說,很遺憾你不願意張開眼睛、張開耳朵。
不做順民=/=暴民。
如果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親愛的香港人,您還以為保衛鐘樓只是為了對一個正方體石屎建築物的私密戀棧、是一些傻人阻住個地球轉,那麼我只能簡短地回應︰您讓我知道還需要培養更多更多的耐性和平靜。
(2)
其實最大的問題並不在曾蔭權或孫明揚,因為他們的舞台時間,始終有限。真正的問題,在香港人。
嘩啦啦一代又一代香港人走過,都把什麼價值承下來傳下去呢?
說到這裏,我有點難堪。
如果最主流的流行文化的確可以作為某種指標的話,不難發現,無知、愚昧、自以為是、自私、認叻,占據了好大部份的LCM。
例子太多,就以目前香港人面對出生率嚴重下降的問題為例,在香港極度需要年輕下一代的時候,竟然可以提出讓國內優質學童來港的建議,也仍置受居港權影響的港人子女於不顧。原因簡單,香港社會普遍歧視新移民(實質是歧視貧窮),視之為負資產。
只認利益(背後的預設是︰優質學童將來帶動經濟發展)不認人(明明根據基本法是香港人,應享有家庭團聚的權利),是為自私
一廂情願以為優質學童會視居港權是寶,是為自以為是。
不考慮港人內地所生子女(即便貧窮),若培育得當即為人才,是為短視。
單是這一個例子,就幾乎把上列香港人的特質一網打盡了。
不過,無知、愚昧、自以為是、自私、認叻,都不是最致命的。冷漠加刻薄,才是真正的死穴。
持有不同意見,從來都不應是問題,但為何就保衛天星而言,報章、網上討論區等,盡見極涼薄的風涼話?
都是些惡狠狠的語言,要麼把保衛天星的人,形容為阻住地球轉的偏執狂、要麼把他/她們猜度為搏出位、抽水。但發出這些惡毒言論的人,到底有沒有先了解整件事?可知道要發展並不一定要拆碼頭?可知道天星不過是序幕,要被清拆的陸續有來---皇后碼頭、油麻地警署、尖沙咀鐘樓、灣仔街市、喜帖街……………?你可知道,若什麼都不做的話,很短時間內香港將變成一個陌生但到處一樣的城市?可知道天星不獨是天星,關乎的是整體香港如何發展的大問題?你真的願意見到香港一路走來獨有的特色全部消失嗎?難道,你真的很想香港尺寸土地上都是大商場、大屛風嗎?到時別的惡果不說,光是透氣都透唔到啊﹗
口口聲聲唸口簧般唸著「經濟發展」,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自己在經濟發展中,站在什麼位置?
沒有事情是割裂存在的,保衛天星又怎會只是戀棧一個石屎四方體?﹗
冷漠和刻薄,都有一個共同前提,情感元素幾近於零。所以什麼惻隱之心的古老智慧完全失效,也因此香港文化中恆常缺乏正義元素。對於各種因結構原因成為弱勢的群體,多慣常聽到「你死你事」,並以為說起來很有型。這種冷模與刻薄,很多時候,也是跨階層、跨職業、跨性別的,甚至沾沾自喜養肥人家的手來打自己。
為什麼冷漠和刻薄在我們的文化中,某程度占了主導位置?我想,它們應提供了一個自我感覺「頗型」的語言位置,背後大有「看高一線、不會受騙」的優越感。但說到底,那不過是出於怯懦,和缺乏信心的一種表現(於一個成熟自信的人而言,只會嚴正其辭指責進行欺騙行為的人,而不會反過來認為自己被騙就冇面)。面對不了自己的怯懦,就以犬儒來站穩陣腳;面對不了自己的刻薄,就以「XX就人情唔XX就道理」這種貌似又理性又理直氣壯的語句來自我合理化。
這一種自我身份的建構,很不幸,永遠需要一個可以被譏諷、踩幾腳的他者來參與。我的意思是,不抹黑保衛天星的人士,就好像無法表達支持清拆的理由了;又或反過來說,支持清拆行動是反對示威者的結果。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香港人就一直是踩著窮人、大陸人,來建立自己的優越感。
香港人,真的需要成長、成熟、自信。成就這個過程,情感是一個重要的元素。可惜以消滅歷史為本的功利發展主義,正好加劇了冷漠和刻薄的衍生。連「家」都成為一個可消費的概念時,情感還到哪裏找可以滋養的場所?
(3)
不過,經歷了這幾天,我並不憤怒,也並不絕望。因為香港文化,也孕育出另一些人(雖然數量不多),讓我尊敬、讓我學習。一些利東街街坊、一些年輕學者,還有,走在最前線的天星保衛者(昨天讀星期天明報,覺得阿迪特別靚仔)。
我甚至,在曾志偉與錢嘉樂之間的差異,看到一點希望。
鄭希兒表演空中飛人發生意外後,看鏡頭前的錢嘉樂,我其實能感受到他對鄭的關心和不隱,我因而就理解了那句很父權的「冇人要你我要你」只不過是他語言上的局限。那和曾姓佛教徒的死撐,完全是兩副嘴臉。
我願意相信,有些冷漠和刻薄,其實是我們張開口找不到旁的語言。
那就去學吧(包括我自己)。
「 雖 然 集 會 人 士 一 度 聲 言 會 以 和 平方 式 示 威 , 不 會 有 較 激 進 的 行 動 , 但 於 九 時 半 , 約 百 名 示 威 者 突 然 慢 慢 走 向 地 盤 ,警 方 立 即 上 前 阻 止 , 現 場 一 度 混 亂 , 最 後 警 方 以 鐵 欄 圍 約 10 名 示 威 者 , 當 中 包 括 日 前 曾 示 威 的 朱 凱 、 何 來 、 陳 景 輝 等 , 其 餘 示 威 者 極 為 不 滿 , 大 聲 要 求 警 方 「 放 人 」 , 更 幾 度 拉 扯 鐵 欄 , 與 警 方 多 次 發 生 衝 突 。 」
修辭上(一度聲言、不會有較激進……但是)明顯是要把責任推在保護天星的人士身上,指示威人士行為過激。但到底有幾激呢?請留意,是突 然 慢 慢 走 向 地 盤。突然+慢慢的配搭委實有趣,大概之前的集會人士都是在急速疾走中。
有被扣押的示威者需要去廁所,但卻被要求出示身份證才能放行。結果示威者無奈只得就地解決,而相片中的警察竟以攝錄機拍下過程。
這些香港市民到底做了什麼?要遭受如此被剝奪人權、踐踏尊嚴的對待???﹗﹗﹗
他/她們,只不過是,在保護香港的、被拆得所餘無幾的歷史﹗﹗﹗
但結果,十三名保護天星的市民被捕,被香港警方控以「阻差辦公」及「行為不檢」。
曾蔭權,無恥﹗
孫明揚,無恥﹗
李明逵,無恥﹗
何志平,無恥﹗
縱有諸般悲哀卻仍認同、珍視這個我們共同生活其中的城市的朋友們,今晚,天星碼頭見﹗
今晚(14/12)晚上七時,將會於中環天星碼頭舊址舉行燭光集會,以喚起市民到城市發展的關注。如果你和我們一樣,不希望天星碼頭就此消失的話,請一同參加,共同展示人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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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陽光照上了臉,忽一抬頭,天啊,竟有天,藍雖稱不上很藍,總算是有天有雲。我笑了。也就有了好心情看途中榕樹的輕髯讓風吹將起。都好久了。
(1)
黑沉了的夜,才是最能寵愛自己的時候。躺在地上瑜伽,遠近有致的公路,把車聲帶過窗子,平靜如一浪一浪海濤。一日裏多好的時光,啊,遠離那四面包圍的鑽、掘、敲、打。工程,沒騙你,真的是沒有停過,私人的、公家的,準時朝九晚六以聲音支撐了這個城市的繁華。我後窗對面的一家,看得清楚,牆都敲掉,暴露出原始的牆根。啊,也不一定原始,這些老單位都是千錘百煉過來的,住一戶、蛻一身皮換一身骨。
那天在樓下公園,曼克頓城堡底下,幾個油頭的黑衣人圍著一個美孚老街坊,說她買新樓。老太太說,都住咗三十幾年,搬嚟做乜……黑衣人打蛇隨棍上,住咗三十幾年?﹗咁都仲唔搬?﹗語氣之強,一下失神真令人以為住屋也是潮衣潮物。社會階梯是要喝了忘情水來攀爬的。也只能爬,進入了城市,就注定沒了根,無處回身。
我走在舊居樓下,看看,窗戶、冷氣機的位置,都改裝了。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往那個曾住了15年、哀愁遠勝快樂的住處看看了。即便看了,也沒甚意義,內裏的格局都已改變,一塊地板、一面牆壁都沒有我的氣息。甚至,站立樓底看看,也是荒誕,憑弔什麼呢我又能?當每一層同一個位置又似乎是一種copy & paste的關係。
黑沉的夜多好,我又以書寫來拴牢自己,免得如碎片掉落不知何處。失眠如煙酒,明是傷身卻又令人沉溺。今年8月的時候,我多乖,6點多起床11點多睡,吃得清淡,遠離茶咖啡。一個學期的忙亂下來,艱辛建立的秩序早已一道道失守,近來更是躺著空折騰,不如翻身起來,與自己貼近。
可惜,老了的身體,容不得太多這種愛自己的奢侈。
(2)
《種族歧視條例草案》今日刊憲。
我想起晚飯時見到的羅亨利。上次說覺得李思捷最搶,其實一時忘了亨利。印巴籍人士經公仔箱登堂入室,並且沒怎麼以一種他者形象出現,算是突破。由最初少少戲份到現在擔得起台戲,可見監製在測試市場,也可見觀眾受落。如果觀眾對羅亨利的受落能稍為改變一些人對少數族裔的「啲阿差前啲阿差後」,《高朋滿座》也算是有所功德。當然,我們也心知肚明,羅亨利是個高大有型著重生活享受的有錢仔。
我看《高朋滿座》,其實還會留意一個人,心底總默默希望他能咬到多一兩句對白。說的是李詠豪。可惜到目前為止他永遠只有一句︰要去銀行入數。有時,甚至連這句都沒有,只在背景擾攘。
相信撈電視汁的香港人都會記得他幼年在《誓不低頭》的演出,與鄭少秋的幾幕父子戲,曾賺了不少熱淚。當然,童星再閃,能把光芒在銀幕上延續的,實屬少數,李小龍該是一個極端的反例。不過,李詠豪年幼時在鏡頭前的自信、外露,與成年後的內歛、羞澀,反差太強;而我總是傾向對一些在成長過程中遭遇強烈變故而致心靈敏感的,心懷惻惻。題外話,在他哥哥身上展現的,是同樣程度但方向相反的反差。
(3)
很早的時候就說過,我對天星碼頭及其鐘樓談不上有一種私密印記的情感。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當我想起它的時候,並沒有能牽動腹際、流下淚來的記憶或故事。
但我支持聯署要求政府立刻停止清拆天星碼頭及鐘樓。
因為它對我來說,不是一個獨立的碼頭、獨立的鐘樓,而是某一角中環的座標。它們與皇后碼頭作為一個整體,支撐了我的立體中環經驗。一些物事,只有沒掉了,你才會知道自己的經驗中不見了什麼、改變了什麼。無可挽回的。
其實很簡單,你只要閉上眼睛,想像自己從皇后像廣場走向海的方向,然而,一整個碼頭沒有了。在那片土地上,豎起了中環、灣仔繞道---既稱作繞道,應是很繞的。
是很簡單的,就像我站在舊居樓下,會發現一片片的記憶失去依附就開始褪色,然後連自己都要成碎片。沒有記憶的城市,我們的身份像在晨曦中逐漸稀薄消散的魂魄。喔,我又錯了,許是從來就未凝聚過、踏實過。但又不完全錯得了,過去沒有的,並不構成以後不能有的理由。
新的碼頭是遠還是近、是美還是醜,是其次。徹底的問題是,為什麼還要再犧牲海港(除了繞道,未知是否也包括地產)?為什麼我們的城市,要以這種輕蔑自身歷史、文化的粗鄙發展主義來行進?
反對清拆天星碼頭及鐘樓,對我來說,超越本身的指涉。那是以一根微弱的手指頭,向現行整體城市發展、重建的方向,喊一句停。
花數分鐘填問卷,表達您的意見︰
繼續拯救天星碼頭及鐘樓基線調查
或許想像力的意思,就是始終保持一種單純的信念︰相信還能變動。
每年總有些時日,特別是新春時節,會與一些識久但不相熟的朋友會面。我每視作自我挑戰︰在一個陌生的語境裏,試圖拯救自己。而經常的境遇是,寒暄中被問及在做些什麼、想做些什麼、將成為什麼之類的問題時,那詞彙的布袋就像被狡猾地置換掉似的,答案明明曾是那般的近在咫尺,卻一下子被掏個空,像漂在海中心一個浮標都撈不住地絕望;在滿口胡亂拉扯中,我眼睜睜看著那個自我,如飲了隱形藥水,漸次透明,最後消失。而更惡劣的還在後頭,那就是當這種不舒暢的會面結束後,我甚至無法向熟知我的人複述那般過程。消失的消失。
當這種不暢快的年度會面持續著時,我意識到內含的自虐快意。在那看著自我消失的臨界點上,恐懼中揉合著一種非常接近真相大白的指向,卻總在一閃念間不被捕獲。一再回到那個點上,就是為了那感覺就在一指之外的,那個什麼。
(2)
今天決定放自己一天假。放下幾乎令人窒息(以慵懶人的角度來講)的工作,把腦子騰出來,讀書。在這種境遇中,我對那些被歸類為文學的文字,非常饑渴。又拾起《換取的孩子》。關於書名的這幾個字的由來,在《為什麼孩子要上學》已讀到過,於是一直以為那場病榻中的母子對話,就是出處。但直讀到最後一章,才讀到另一個源頭,Maurice Sendak 的繪本《Outside Over There》中的changeling(被妖精掉包的孩子)。書中極細緻地描述了繪本的內容,忽然心中一陣震動,這繪本我明明看過﹗但不可能,我明明沒有這一本書﹗
終於在記憶庫裏,想起《咖啡時光》。我透過陽子的眼睛讀過那本圖畫書。沒想到兩個故事,竟在被掉包的孩子這個點上,相遇了。兩個故事的結局,都是年輕女子,準備獨力把腹中孩子生下來。「再把你生一次」,這簡單句子承載的力量,即便再纖弱的母體,都足以直面死亡而無所懼。也只有這種力量。
這與我的臨界點,或許在相反的意義上,連接上了。
即係︰你/妳最想可以肆意玩弄其身體的女藝人。
於榜上有名且備感猶有榮焉的一眾性感美女,那麼,就盡情投入並擁抱那被人任玩身體的位置吧─如果那位置著實吸引。
根據都﹗係﹗講﹗吓﹗姐﹗的邏輯,作「最想強姦選舉」,亦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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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化境外語︰最不美麗的誤會,就是以為PCness以尊重為先。
女性情慾自主,若要借「唔好咁高姿態反對非禮意識」來爭取空間,真要問那是個如何自主的空間?﹗
關鍵詞之缺席
嗯……嗯……嗯……就像吞了一枚茶味聊勝於無的茶葉蛋,悶在心胸。
我想了許久,該如何描述今天的遊行經驗。卻找來找去,一片空白,不是那情緒強烈得非筆墨所能形容,而是想來想去,都「冇嘢」。沒有聲音(除了拿咪的),不成隊形,寥落的空間裏,三三兩兩都有點低著頭(可能太陽太猛)努力走完了事的感覺。沒有了前幾年陌路但同途的相知。嗯……有點像大伙兒都趕著在牌照到期的最後一天前往續牌。
去年還擔心著成為失效的年度嘉年華,現才知嘉年華尚有其意志。
一小時內就抵達政府總部,卻又不停腳直接從後門離去時,心情古怪到極點。完全的鬆垮垮,沒有施壓的對象、沒有掙持面,連警察都快可以去偷閒買個雪糕杯了。不太能為自己的行為撂住一絲意義。我到底在幹什麼,和朋友中區烈日遊測試體能嗎?
主題不清晰嗎?很清晰。天這麼熱,若心中無所求,都吃飽了撐著不成。這些人都應該被尊重啊。
後來想到─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大概只能是這副樣子。還能是什麼樣子?推了半輩子石頭還必須推下去的西西弗斯只能有疲憊與機械,連悲壯都嫌杜撰。
還有就是─
組織者缺乏凝聚與領導能力。零散的個體,如一粒粒水珠滾向目的地,不一會兒就蒸發了,匯成溪都不能,妄論江河。
出路都關乎想像力。我怪自己的頭腦裏一片空白。以致有些字詞,都不敢提了。
極希望以上不過是我這個瞎子碰巧摸到了象尾。
青藏鐵路
今天通車。我每天午飯伴以鳳凰衛視,已看了足一個星期的青藏鐵路血淚史。譬如毛澤東一句該去修修青藏鐵路了,要把火車開到尼泊爾去,光榮的戰士就站起來自告奮勇了。又譬如,每走多少公里,就倒下多少牲畜、埋下多少屍骨。拖曳幾十年,青藏鐵路從軍政轉而經濟功能(還不是殊途同歸),終於通車了。
身在拉薩的衛視記者把麥克風送到一位藏族母親面前,問其感想;母親笑了︰火車來了,就什麼都來了。
我驀地想起《百年孤寂》裏的母親Ursula,像也說過類似的話,雖然完全站在意義的另一端。心頭立時一懍。
我沒去過拉薩,不知道那邊是否早有麥記肯記進駐。是否,五星級酒店的玻璃幕牆倒映出布達拉宮腳下的人們在嘆一杯星記咖啡喝完後把紙杯一扔就進宮裏逛逛去。連這一種充滿惶恐、意帶批判的想像,都媚俗得緊。
記者再問一群繫著紅領巾的藏族小學生︰會唱漢語吧……來,唱一個……
滿臉天真歡笑的孩子們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我就想起了《紅河谷》。繼而又想起了午間新聞時看見曾特首嘴部呶動地唱著同一首歌。
失
那天,從灣仔皇后大道東,面朝大海的方向,一直走,走到以前大東電訊局的位置,站在天橋底,再忍不住,就哭起來。
皇后大道東、莊士敦道、軒尼詩道、駱克道、謝斐道、告士打道,一道道如年輪,只年輪上的記憶,都被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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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洞是不可能了,只為那未來的自己,留個憑證。